閱讀提示:在白鶴灘水電站,女工匠梅琳可以精準吊裝直徑16.5米、重達2300噸的發(fā)動機轉子,把移動距離控制在1毫米以內。慢慢調整自己的技藝“火候”,形成不可替代的手感和經驗。從三峽到溪洛渡,再到白鶴灘,梅琳一共吊裝了16臺轉子,在20米空中的孤獨崗位上,成就了落“子”無悔的人生。
4月25日,白鶴灘水電站右岸廠房,外徑16.5米、高4米,重達2300噸的13號機組轉子,即將吊裝就位。
“開始起吊。”9時20分許,總指揮發(fā)出指令。位于轉子上方20多米的橋機操作室里,身著橘紅色工裝的女駕駛員微微起身觀察了一下現場環(huán)境,穩(wěn)穩(wěn)抬起操縱桿,兩臺載重1300噸的橋機將龐然大物穩(wěn)穩(wěn)“抬”起,吊離地面——平移——下落,發(fā)電機軸上的10根銷釘,精準插入轉子銷釘孔中。轉子吊裝圓滿成功。
轉子是發(fā)電機能夠輸出電流的關鍵部件,承擔這一吊裝任務的,正是中國能建葛洲壩機電公司白鶴灘機電項目部橋機班班長梅琳。
7個月前,同樣是她,將白鶴灘右岸電站首臺百萬千瓦機組轉子精準吊入機坑。
“能親手把中國自主設計制造、世界單機容量最大的機組轉子安全吊裝就位,是我一生的榮耀!”梅琳說。2020年11月,梅琳榮獲中國能源化學地質工會“大國工匠”稱號。
吊裝“三字訣”
梅琳吊裝第一臺轉子是在三峽工程,直徑18米,比白鶴灘的還大1.5米。
1995年,20歲的梅琳從葛洲壩技工學校畢業(yè),來到火熱的三峽建設工地,如愿當上了水電“空姐”——成為一名橋機工。
2002年11月,葛洲壩集團承擔的三峽左岸電站首臺機組——5號轉子吊裝,在現場參加吊裝儀式的她被宏大的場面震撼了,激動地對師傅說:“我也要吊轉子。”
師傅告訴她,發(fā)電機是精密儀器,轉子吊裝對精度要求非常高。轉子吊裝是橋機工操作最高水平的體現,標準就是三個字:穩(wěn)、準、快,而且要做到萬無一失。
梅琳記住了。雖然從事橋機操作實踐已有7年,技術上有了很大長進,但對照“三字訣”的高標準仍有距離。
她決定從“穩(wěn)”練起。找一個工地上常見的空汽油桶,裝上滿滿的一桶水,利用業(yè)余時間來回“吊裝”。不知“吊裝”了多少次,不知灑了多少水,只知道灑出的水越來越少。到最后,無論同一桶水“吊裝”多少個來回,她都能做到滴水不灑。
經過勤學苦練,梅琳覺得自己真正達到了師傅說的三字標準。2003年8月,三峽左岸電站4號機組轉子吊裝在即,梅琳主動請纓。
如愿接到任務,梅琳興奮又忐忑,她一方面積極參與吊裝方案討論,反復同經驗豐富的師傅交流技術要領和注意事項,一方面把每一個構件都當作轉子來吊裝,體會“穩(wěn)準快”的操作要領……
當年9月6日,4號機組轉子吊裝當天,梅琳早早來到操作室,一遍遍在心里默念操作要領,起吊、平移、下落、就位。師傅鼓勵她:“以你平時的技術水平,只要膽大心細,完全沒有問題。”
“轉子就位那一刻,我才發(fā)現,手心全是汗,一身也全是汗。”梅琳回憶道。
從三峽到溪洛渡水電站,再到白鶴灘,她總共吊裝了16臺轉子。
走出國門
2017年,由中國能建承建的巴基斯坦NJ水電站工程急需橋機工。梅琳第一次走出國門。
NJ水電站被稱之為巴基斯坦的“三峽工程”,但一到現場,梅琳傻眼了。水電站的地下廠房通風管道尚未形成,土建機電交叉作業(yè),潮濕氣悶,灰塵大。工作第一天下班,臉上、鼻孔里、頭發(fā)上、衣服上全是灰,同事們全都像從泥里、灰堆中掏出來似的。
建設工地上的“老巴”見到一名來自異國他鄉(xiāng)的女性,從事的又是艱苦的橋機操作,都感到好奇。只要她一工作,就有很多“老巴”前來圍觀,非得看看梅琳怎樣讓上百噸、甚至上千噸的龐然大物移位。
“其實我身邊有很多女工干橋機這一行。”梅琳認為,女性特有的細心、精益求精,適合從事這項工作。
橋機吊裝是在現場復雜的環(huán)境下吊裝材料和設備,一旦發(fā)生事故,就可能造成生命和財產的巨大損失。“只要在崗位上,我頭腦始終都是保持警惕狀態(tài)。”
正是這種高度的“警惕狀態(tài)”,讓梅琳對橋機運行中異常的聲響、光電、氣味格外敏感。
在NJ水電站,一天,正在工作的梅琳忽然聞到一股橡膠味,她立即通知地面起重人員暫停起吊,走出操作室仔細檢查,發(fā)現一個電氣盤柜里的電纜在冒煙,她迅速切斷電源,抄起車上的滅火器向電纜噴射……避免了事故發(fā)生。
歷時兩年,梅琳出色完成了NJ水電站4臺機組下機架、頂蓋、轉輪、導葉、轉子、上機架等重要部件的吊裝任務。“老巴們”紛紛為她點贊。
工匠情懷
“要非常耐心和細致,精心計算吊裝的角度和方向,才能完成任務。”在梅琳心中,開橋機,尤其需要工匠精神。
就拿白鶴灘轉子吊裝來說,2300噸、直徑16.5米的龐然大物,與定子之間的周間隙只有42毫米。
“最考驗操作技術的是進入機坑后的微調。”梅琳解釋道,操作上每次“點動”只能在1毫米左右的范圍內,這本來就是肉眼觀測不到的距離,更何況她是在離地面20多米的高空。
“這個時候就需要豎起耳朵聽抱閘打開的聲音,聽到這個聲音,手就要把操作桿歸零。”她把這套辦法稱為“手感、聲感”操作法。
“我希望能多帶幾個徒弟,把自己的技藝和經驗傳承下去。”這是梅琳工作多年后的心聲。
她嚴格要求徒弟們:“我們在橋機上操作,事關地面人員的安全、設備的安全,一點都馬虎不得,一定要眼觀六路、耳聽八方,不放過任何一點異常和疑點。”
她對徒弟們說:“我們的舞臺就是兩個平方米的操作室,我們跟橋機相處甚至比與親人朋友相處的時間還要多,要摸透每一臺橋機的‘脾氣’‘性格’,熟悉每段軌道的狀況,工作起來才能得心應手。熟練掌握每一個動作,把各種復雜情況下的處理方法變?yōu)橄乱庾R的動作,形成‘肌肉記憶’。”
“一生只干一件事。”從三峽,到溪洛渡,再到白鶴灘,梅琳見證了我國水電事業(yè)的飛速發(fā)展,她為自己是參與者而深感自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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